非劇情片亦非紀錄片，多古拉之歌是部音樂電影，充滿印象與人文精神，導演Partice Leconte有一天發現了一群小孩唱著絕美的交響樂曲，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感動。不久之後，他到了柬埔寨，他從來就沒有對一個國家這麼傾心，從這些強烈的情感中，誕生的是一段冒險；一段旅程，既驚奇又感人既輕鬆又嚴肅，就像人生一樣！ 【11月19日，星期三】 晚上七點於巴黎起飛。天空陰沉沉的，很不好，反正就是十一月真正會有的天氣。那邊的氣候卻會很溫暖，搞不好還會很熱呢。我把我心愛的老婆跟女兒都留在灰濛濛的巴黎了。不過電影拍完後，她們會到金邊跟我會合。一路上都很順利平安，鄰座的旅客都很安靜。我看了《神鬼奇航》，很有意思，然後我就睡著了。 【11月20日，星期四】 在曼谷轉機。下飛機後，潮濕悶熱的氣候旋即被機場的空調驅除殆盡。這個機場我很熟，到處都是免稅商店。我在七十五號登機門等著飛往金邊的班機。旁邊 的七十號四號登機門，乘客開始登機，飛往暹粒－那個在三個禮拜後，我們就會去的地方。回到這些我稍微知道一點點的地方來拍《多拉古之歌》令我感觸良多。到了金邊。我弟弟安東尼在這裡工作七年了，就是他負責接待我的。跟一年前我第一次攜家帶眷到這裡來的時候一模ㄧ樣，彷彿就像昨日般歷歷在目。我馬上就會拍攝這些蜿蜒的小巷弄，好去捕捉那些曾讓我深受感動的強烈視覺震撼，可以遠眺湄公河的金邊旅館的房間好極了，我會再這裡待上三個禮拜；我現在就已經覺得很賓至如歸了。大家都到了。所謂的「大家」……其實只有六個人；攝影總監尚－馬里、第一副導文生、技術總監奧利維、製片佛德瑞克、監製卡耶德，還有我。我們圍著唯一的ㄧ張桌子，在「家常菜」用餐，這是一家極富人情味的小餐館，我們還在這邊看到了幾個塔維尼耶（Tavernier）拍片團隊的成員，他們來這裡拍＜荷莉.蘿拉＞（Holy Lola暫譯）。我明天就會從洗車場開始拍起。 【11月21日，星期五】 早上我在旅館跟全體成員說了所有我想拍的東西；我沒辦法預知到的就沒辦法了。接著，就穿上西裝、襯衫，打上領帶，因為國王西哈努克要接見我們。我有一點緊張。我錯了；這位高齡八十二歲的長者卻很年輕有活力，風趣幽默，和藹慈祥。九十分鐘後，我們走的時候，滿載而歸，滿手抱的都是禮物。他拍過二十多部的影片，最後一部是在1969年拍的。我跟他說：「同行的，再見！」他很高興，還抱了抱我。然後我們就去「孩子的笑」兒童之家吃午餐。並且去看了紡織工廠，它們雖遲疑了半天，最後還是接受借給我們拍片。兩千名女工在碩大的車間裡面工作；真令人難忘。然後，就是三對舞者的表演，他們就著《多拉古之歌》第七號樂章學跳華爾滋。在他鄉異國聽到艾提安的音樂真令人感動。最後去看了一個十字路口，一年前就是在這個路口，我才萌生的拍攝此片的想法，此外還去看了洗車場，我們明天就會從這兩個地方開始拍起。我慌慌張張的，外加緊張兮兮。 【11月22日，星期六….第一天】 我們從我覺得最容易的開此拍：十字路口。其實我對散步的人的印象派式的記憶有點模糊了，攝影機永遠也沒辦法抓到我眼睛所能捕捉到的畫面。我費了很大的勁兒，我很固執。多虧了我孩子在我動身前所我的CD Player，艾提安的音樂得以在我耳邊迴盪，對我幫助甚鉅。拍了兩個鐘頭後，我決定停機休息，其實卻毫無把握。然後，拍了一些「盛大壯麗」的電影開場畫面。並不見得真有說服力。說實在的，我不太知道我這所謂的「盛大壯麗」的開場，會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.....接著就是在午後的背光下拍洗車場。我覺得好像比今天早上順利。畫面似乎比較有新鮮感、具原創性。今天在夕陽餘暉中轟轟烈烈的結束，太陽低掛在空中，真的太美了。出乎意料之外的場景，色彩鮮明活潑，畫面美不勝收的影像。好多小孩子（最後剪接完後，這些畫面卻沒有任何一個被保留下來。）晚上與克莉斯汀.德.帕里耶赫的共進晚餐，好彼此認識一下；沒有他，就不會有「孩子的笑」兒童之家。他是個極富人道思想與悲天憫人胸懷的人。他六十九歲。 【11月23日，星期日……第二天】 一整天都是摩托車、摩托車、摩托車，這個「長著輪子的人」讓我們大開眼界。我們想法子去發明最好的拍攝方法，先從一種類似機械三輪車開始，尚－馬里跟我兩個人在車內安置下來。可是引擎發動不了，所有其他的摩托車都在我們的眼前呼嘯而過。我們只好放棄。然後我們有想從車窗往外拍，但是我們太高一點，而且鏡頭很難對的準。回到旅館後，竟然找到了唯一而且是最聰明方便的方法：右邊有側拉滑門的廂型車。攝影機很低，我們可以把它放在一個架子尚，而非架在肩膀上，這樣才可以放得平穩舒適。最好的就是：在車水馬龍中，唯有當我們跟路人一樣高度的時候，他們才會看到我們。實在是太理想了。我不知道我們靠這個方法拍了多少個家庭？最起碼有上百個。我們明天會繼續拍，要拍更多載東西、載貨、堆得比天高的瘋狂摩托車。今天是星期天，路上最多的就是一家家出遊的人。預定明天再把其他的鏡頭補齊。今晚，邊看表演邊吃晚餐，幫我們很快會拍到的鏡頭取景。 【11月24日，星期一……第三天】 既奇怪又不順暢的ㄧ天……補拍了各式各樣的摩托車，可是我們卻沒有真的拍得很有成就感。搞了半天，星期天拍的還比較令人滿意。我們可以繼續拍這些載了全家老小的瘋狂隊伍，可以在拍上個好幾天，可是我們得開始拍別的了，而且我認為我們拍得已經夠多了，夠可以表現這個場景了。接著，就拍了些「盛大壯麗」的鏡頭好當成片頭。其實沒有一個我真正喜歡的畫面，或許只有在皇宮前面的那幾個，我稍微中意一點，但實在太少了。然後就拍了一些和尚模糊身影的鏡頭。等下次再說吧。很好玩。一條下行的街道，拍起來應該很有意思。我們開始拍一堆商店了，這還不賴。（後來商店寫真集還有下行的街道在剪接時都剪掉了）最後，我們都在中央市場周圍拍，拍了一小時又三十分鐘，一直拍到午夜。有點抽象的畫面。我們都辦到了；拍攝時忘掉自我。全體工作人員都極有耐心得就了定位，好長的時間內都很低調，直到自己與當地景物融為一體的境界。 【11月25日，星期二……第四天】 奇怪的ㄧ天。感覺什麼事都做不好。一大早就起床去拍湄公河上的漁夫。唉，放眼望去，竟然連一條小船的影子也沒有。下次得再來重拍，而且還得再更早一點。回到陸地。補全商店集的鏡頭。然後又拍了一些模糊的和尚身影。我想拍在金邊街上穿梭的人力三輪車的背面，用長鏡頭拍，我們的輕型貨車尾隨他們。可是卻行不通。動的太厲害了，拍出來的畫面跟我腦海中所想像的不一樣。明天看了毛片再說。今天已經洩氣了。然後，又回到中央市場，補拍我們昨晚開始拍的鏡頭。畫面不像昨晚那麼好，我前一天的神奇魔力已經消失無蹤。今天肯定泡湯了。 【11月26日，星期三……第五天】 又是個我覺得什麼都不對勁、一事無成的ㄧ天。首先就是我病了，一夜沒睡，神奇的腸胃藥優腹寧(Imodium)，藥到病除，可是我這一整天還是累得要死，累到腳都快抬不起來了。昨天很懷疑效果會不好的人力三輪車的毛片，事實上卻還不會很令人傷心，所以我們決定今天整個早上都要繼續這方面的「收集」。鏡頭拍得不錯，可是我們得再拍很多，喬愛樂‧阿許剪接才夠用。我想拍理髮廳。不容易。因為理髮廳往往都「做黑的」。我們想辦法在路上拍些鏡頭，可是拍出來的沒一個理想的。還好，我們最後跟華爾茲舞者度過了這一天，他們都盛裝出席，戴著彩色的花環，效果很好，拍得很成功。我很早就上床了，到處逛了一天令我精疲力竭，何況明天得精力充沛，因為我們一整天都要待在垃圾場。 【11月27日，星期四……第六天】 垃圾場。本片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時刻。艾提安最長的樂章。拍起來似乎太容易了，有那麼多東西好拍，可是若想將這份驚訝與複雜的情感表現出來，可一點都不容易。毫無疑問得小心處理這麼多的畫面。這場戲一開始，直到我們今天拍的最後一個鏡頭都像幻影般，詭異又可怕：夜幕低垂時，這許多的光線在垃圾中翻找，垃圾車倒了又倒，場面驚心動魄，還有這個非筆墨能以形容的氣味，男女老少都在裡面穿梭來回，這些影像讓我們久久難以忘懷。在旅館的花園哩，正舉行著一場盛大的柬埔寨式婚禮，形成強烈的對比。 【11月28日，星期五……第7天】 今天很早就起床了，其實常常都很早就會起床。我們要去拍「孩子的笑」供應早餐給撿垃圾的小孩。我們到的時候，其他人都還沒到，現場都一片空寂。我當機立斷決定把攝影機放在一個固定的地方，希望角度夠好，因為我可以想像得出來，一旦開始供應早餐，一切都會進行得非常快，到時候我們恐怕也沒辦法多放攝影機了。奇蹟！我選的地點不但最好，無疑也是唯一可能的地點。從這唯一一台的攝影機放置的位置，我們拍了這場戲的所有畫面。真出乎我意料之外。我們隨後去了「孩子的笑」，拍了小孩子午休的非常美麗的畫面。我們躡手躡腳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，深恐打擾了小天使們的美夢。最後，配合艾提安第十六號樂曲，八百個孩子在操場跳舞。第一次拍的時後有點不自然，然後，慢慢的，小孩子放開了，顯出一副很興高采烈的樣子。我們很早就回到旅館，因為今晚要去皇宮，我們答應國王要去看他拍的電影，片名應該是《吳哥上空的陰影》。不知道會怎樣？懸疑…… 【11月29日，星期六……第8天】 國王拍的電影還挺恐怖的，很天真，但卻可從中看到七Ｏ年代吳哥跟金邊的情形。這同時也會是個很難忘的回憶：在西哈努克國王自己的宮殿中看他拍的電影。　　今天，想在篷布的遮蓋下偷拍，只露出一條縫給攝影機。這種像「潛水艇」似的裝置，行話稱為le soum，就像在警匪片中的那樣。儘管這種方法還挺管用的，我們還是盡量能明著來就明著來，不過我還是成功的偷拍了很不賴的畫面，尤其是一個在等顧客上門的三輪車伕，拍了他那張精疲力竭的臉一個非常長的鏡頭，他好像亨利‧方達。事實上，靠著藏在篷布下面的設備偷拍，成了我晚上拍攝的常態了，我拍那些「寂寞夜行人」的時候，只能用隱藏式攝影機，雖然這違反我的原則。然後，閒逛到違章建築區，窮得實在太離譜了。攝影機已非常短的焦距拍攝，雖然效果很好，有很多東西可以看，但卻有一種非常不滿的感覺──在情感上就是覺得沒辦法通過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。這一切都是那麼脆弱……我們明天再回去補拍，我會帶上艾提安的音樂，因為我今天忘了帶了，明天我會多拍些他們的臉部特寫。　　晚上的重頭戲終於道了，邊看表演邊用餐，這是柬埔寨週末的典型出遊方式，非常普及。我ㄧ年前來過這邊，那些一桌子一桌子沿桌叫賣的小孩，讓我印象深刻。還沒開始營業之前，我們就到了，而且我還拍了好些很不錯的畫面，拍了那些空的藍色塑料桌椅，還有等著客人上門的女服務生。然後人潮就來了，高朋滿座，我感到相當惆悵，因為我一年前對此地的記憶已不復存在了。還好我很好運，拍到了一個賣玫瑰花的小女孩的畫面，她眼睛瞪的大大的，一臉羨慕的看著在舞池裡面翩翩起舞的人。好個灰姑娘……可是我不知道這組鏡頭會不會保留下來？（最後並沒保留，只留下了幾個空椅子的鏡頭，也就是說非常少的畫面派上用場） 【11月30日，星期日……第9天】 我們又回到的違章建築那邊，這次我有預感（或者該說我有把握）可以拍得很成功。因為我耳機裡面聽著艾提安的音樂，對我幫助真的好大。（除了幾個鏡頭會用到片尾外，這次拍的鏡頭不會保留，倒是喬愛樂在剪接的時後出了個好主意，故意反方向，畫面倒著放而非正著放，彷彿我們正在跟這個國家道別似的）。唉，今天下午可真失望：他們不准我們盡去拍拳擊賽。我們一直拍到夜裡才拍完今天的份，攝影機還是藏在篷布下面，因為我們首次利用「潛水艇」拍逛街的鏡頭，我們要拍那些霓虹燈下的孤獨身影，他們各自懷抱著不同的等待，不過……他們在等待些什麼呢？拍得很順利，非常少需要重來的。偷拍這些人，我又有了那種奇怪的感覺。可是我知道，我們沒有別的看法。聽著音樂，我想知道樂章盛大的第二部份，跟我偷偷拍下的這些幻滅畫面搭得起來嗎？要不要想別的法子？（剪接時，我們會保留這組我們之所以會拍下來的鏡頭，還是搭配原來就預計好的音樂） 【12月1日，星期一……第10天】 很順利的ㄧ天：製衣車間。大成本，大場面：兩千名女工的大隊清晨六點半浩浩蕩蕩接踵而至。接著就拍工廠本身。老是面臨同意的問題：沒辦法馬上就知道該怎麼拍才好？怎麼帶到鏡頭裡面？要採用哪種「概念」呢？既不要故事性的，也不要像紀錄片。我們又不是幫地方台在做報導。拍了一些不怎麼樣的畫面，沒多大的意思，我終於有了點心得（我自己是這麼認為啦）。我們還是拍了好多好多。把移動式攝影機固定在輪椅上，長短焦距交替使用。直到中午時分，我們才停下來，拍了差不多有一個鐘頭的毛片。我們我也再度體會到，若把這部影片當成一部單純的紀錄片，那會容易的多。我們出發前往「孩子的笑」，幫他們的新影片拍些鏡頭以作為回報，當然這不算什麼啦。最後，下午四點半的時候，我們回到工廠去拍女工下班的情形。明天早上，又要透早就出門了，我們要在湄公河上搭乘小船，拍一大清早在微藍的天光裡工作的漁夫，但願這次他們會在那邊。明天是我們待在金邊的最後一天了。希望能拍到所有我們想的…… 【12月2日，星期二…..第11天】 又是有點怪怪的ㄧ天。好在魚夫都在那，光線超神奇的（先是黑濛濛的一片，接著就露出黎明的第一線曙光），可是打從我們開拍後，小船就搖晃的太厲害了，害我們拍的畫面不太好，最後只好放棄，我給攝影機交給上-馬里˙徳赫祝，但願好歹能有幾秒鐘的畫面可以派上用場。等這瞧吧。七點的時候上了岸（失望）。拍了些金邊街頭不協調的畫面、補拍了三輪車……等，彷彿我「壓榨」這個城市「壓榨」的還不夠，最後還要好好的把握時機一下。中午在法國藝術中心接受採訪，那裡正在放映《雪地裡的情人》。我們當然也談到了目前正在進行的拍片，這也是我們第一次為了的還不夠《多古拉之哥》接受訪問。下午，拍了一些長鏡頭，塵土飛揚的道路、加油站……等，以補全我們所有已經拍的，好在不同音樂下的場景換換氣氛。這些到底夠不夠拍成一部電影？坦白說，我真的不知道。明天，我們要去拍種植橡膠的林地了。 【12月3日，星期三……第12天】 今天早上，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了，我卻很早就醒了。從我的窗口看到台陽升起，驀然驚覺到我們可以拍攝漁夫的小船哪。就在這微明的晨曦中，我們昨天因為傳搖晃的太厲害，所以沒拍到的那些畫面，我們可以從堤岸上用長鏡頭拍。我的精神來了。所們決定在星期五早上動身前往暹粒之前，最後再試拍一次這些小船。這回在岸上拍，攝影機會穩的不得了。我們十點的時候動身前往種橡膠樹林。途中沒有停下來，太陽太毒了，沒法拍。奇怪的旅館，廳大的不得了。像極了漫畫人物鮑伯？威爾遜（Bob Wilson）的冒險。透過粉紅色的窗簾照進來滿是的芭比光線。下午兩點跟林地主任見了